在遥远的太空,有一颗小行星永远闪耀,它就是“李四光星”。作为科学界的泰斗,李四光的成就早已载入史册,而同样为世人称道的,还有他的家庭:他的女儿李林是物理学家,女婿邹承鲁是生物学家,一家三口同为中科院院士,在各自的研究领域都取得了骄人的业绩,书写了“一门三院士”的传奇故事。
音乐,一家人共同的爱好
说起自己的科学之路,李林曾表示,如果不是偶然,她今生或许会与钢琴为伴,而她的艺术素养,得益于父母的熏陶与培养。
身为科学家,李四光兴趣广泛,在英国伯明翰大学读硕士期间练就拉小提琴的“绝活儿”,间或也写点小曲儿,当时正值国内军阀混战,人民生活水深火热,他悲愤之下写了小提琴曲《行路难》,并于1920年把手稿交给留德学生、音乐家萧友梅,请他指正。这首曲子竟成了中国人创作的第一首小提琴曲,手稿现存于上海音乐学院图书馆,落款“李仲揆”。
音乐丰富了李四光的生活,也成就了他的爱情。1921年,他回国在北京大学任教,巧遇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教师许淑彬。许淑彬曾随在驻英大使馆供职的父亲于英国生活,英语、法语学得好,弹得一手好钢琴。两人因共同的爱好结缘。
李林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对她呵护有加。母亲更是在音乐和语言方面着力培养,李林也爱上了钢琴。无奈6岁时她因病手指落下点小毛病,从此,钢琴成为她的业余爱好,并一直保持着。
对音乐的喜爱,也拉近了李林和邹承鲁的距离。在剑桥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期间,李林结识了后来与之相濡以沫半个世纪的终身伴侣。邹承鲁是江苏无锡人,1945年毕业于西南联大化学系,次年,以中英庚子赔款公费留学化学类考试第一名的成绩被剑桥大学录取,直接攻读生物化学博士学位。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两人同台演唱了一曲《松花江上》,激起了他们对祖国的思念。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爱好,让两个年轻人走到一起。1949年8月25日,李四光在英国博恩毛斯海边,主持了女儿女婿的婚礼,亲眼见证了这对年轻人的幸福。
科学精神的传承
李四光15岁就被选中公费留学日本,学习造船。16岁在日本加入同盟会,孙中山先生送给他“努力向学,蔚为国用”八个字,这成为他一生的座右铭。之后李四光赴英国伯明翰大学攻读硕士学位,学习采矿,以期实业救国。一年后,他深感矿产资源的开发必须依靠地质科学,进而转学地质学。这“三级跳”的背后,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国家需要!这种情怀也“遗传”给了李林。
李林曾说,自己的一生有太多偶然。
生活在科学与艺术氛围浓厚的家庭中,偶然使她不能以钢琴为事业,科学便成了很自然的选择。李林回忆,小时候,父亲不外出考察的日子,常常会左手把她揽在怀中,右手不停地写他那些似乎永远也写不完的文章,而自己对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冰川、化石、显微镜等名词似懂非懂,却感觉非常神奇,有着很大的诱惑力,令她对未知世界充满向往。父亲对科研严谨执着的精神也已经潜移默化地在她幼小的心灵扎下了根,这或许就是科学精神的培育吧。
李林11岁时,李四光去英国讲学两年,把女儿带在身边,李林受益匪浅。回国后不久,抗日战争爆发,李林随父母辗转到桂林,16岁跳级考取贵阳医学院,希望成为一名医生。然而,母亲坚持让她就近到广西大学读书。因为那里没有医学系,她成了机械系唯一的女生。毕业后李林赴英国伯明翰大学深造。在选择专业时,搞了一辈子地质力学的李四光希望女儿在力学方面有所造诣,建议女儿专攻弹性力学(Elasticity)。不料秘书发信时将E错打成P,一个字母之差,英语的弹性力学变成了塑性力学(Plasticity),李林阴错阳差涉足物理冶金方面的研究。
机械与物理专业是两个领域,李林的求学路走得磕磕绊绊,父亲在国内不间断地用英文给她写信,安慰她“不要着急、慢慢来”,鼓励她“坚持”。这些精神上的支持,帮助李林顺利拿到硕士学位,并获得了攻读剑桥大学物理冶金博士的机会。两年后学成回国,一连串的偶然让李林成为中国第一个用透射电子显微镜研究金属材料显微结构和性能的科学家。
夫妻比翼齐飞
几十年,李四光心心念念的都是“蔚为国用”。在科研上,李林和邹承鲁也沿袭了父亲的这一作风。李林学一门钻一门,干一行爱一行,怀着“螺丝钉”精神,国家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她此生的科研之路因为国家的需要三次更改方向:从钢铁事业、原子能事业到超导材料事业。
李林从事危险的热核实验时,女儿邹宗平刚刚5岁,每天与核反应堆打交道,不得不与丈夫、唯一的女儿分居12年,她因此错过了再生一个孩子的年龄。邹承鲁对此毫无怨言,他深知,搞科研是神圣的,要用一生去追求,要有付出、有牺牲,并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妻子。
邹承鲁也是一位成就斐然的学者,自1951年6月获得博士学位后,告别新婚不到一年的妻子先期回国,开始了新中国酶学研究的奠基工作。1958年发起、参加人工合成牛胰岛素合成工作。那些年,他们一个研究原子能、一个合成牛胰岛素,可谓比翼齐飞,成为新中国成立以来十大科技成就的参与者。
和睦的一家人
李林曾回忆,父亲尽管忙,但很会利用碎片时间关爱家人。她小时候时常肚子痛,父亲在家时经常把她包在衣服里,用体温给她暖肚子;长大后,只要不出差,父亲每个周六都坚持接自己回家,边走边聊。妈妈常年吃药,父亲就把每次吃的药配好,决不假手他人,这个习惯保持大半生。这些都成为李林温馨的记忆。
在邹宗平印象中,外公从来不发脾气,父亲在家里也没发过脾气,相比之下,母亲的脾气比较急,父母争吵的时候很少。父亲不高兴,往往会沉默不语,家里的气氛总是愉快的。
邹宗平回忆,她曾到美国留学,父母和她靠通信联系,当时书信一来一往要两个星期,一直没有间断过。邹宗平在国内没学过生物,需要“补课”,但因没有中文资料,她向父亲求教。邹承鲁极其细心地给她回了一封七八页的信,详细介绍了生物学的概念。“从小到大和父母聚少离多,但父母对我的关注是一直都在的,爱是满满的。”
如今,邹宗平,这个李四光唯一的直系后人继承了外公的事业,成为一名地质学家。
在谈到家风传承时,邹宗平认为“家”的概念并非单指家庭,李四光一直把地质力学所视作自己的家;家风传承也不仅仅包括子女的教育,还包括科学态度和科学精神的接力。